《海之音,海之恋 II —— 青春的交响诗》寻月、怜诗之章 心愿实现之时 第七节|环球精选
发布时间:2023-03-01 20:52:37 来源:哔哩哔哩

(七)遗忘之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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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一人称:大道寺知行)

“接下来的这一段,可以说是全片里感情最热烈的一段了,你大可以演得激烈一些。”

为了防止新拍摄的录像被破坏,我决定加快拍摄速度,并且不再把重要的东西带回社团办公室里。昨天海未姐姐说,录像带损坏的事情由她去解决,让我专注于拍摄。

“难道我非得承认这是我的错吗?

只需要把错都推给别人,自己就解脱了罢。

世界上的憎恨都向我袭来,换谁都要被压垮了吧?

还是说我应该选择一个你们都满意的结果,我去自杀,这样大家就都满意了吧?”

“卡!卡!”我叫停了寻月的表演:“寻月,你为什么总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,气势就弱了下来呢?”

寻月深呼吸一口气:“那就再来一遍。”

我们又反复拍摄这一段,可惜连续拍了四五遍,效果都不好。我感觉到寻月有些疲惫,她的底气似乎有些不足。

“行了行了,今天就先这样吧,今天先休息,明天重拍这一段。”

一直在角落里默默举着反光板的海未伸了个懒腰:“我看她这样演都累了,来,喝点水吧。”

“唉,今天明明还有时间再继续的。”

我能理解寻月着急的心情,但可惜人不是钢铁做的:“你已经连续拍了四个小时了,精神已经涣散了。”

今天之所以提早解散,还有另外一个不能说的原因。我在电车里晃荡了二十分钟,又步行了三十分钟,来到了一年多前,弈诗兄死去的地方。看过新闻之后我便记住了此处,但是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。这不过是一所平凡而普通的公寓。

我环视四周,我的脑子里开始放电影,回忆起与弈诗兄的种种过往。今天来,并非是要找回伤痛的感觉,而是要寻找弈诗兄写下这个剧本的原因。那剧本里的内容是不是特有所指?从昨天起我就对此有所怀疑。

乘电梯来到十二楼,站在楼梯的平台上向下观察。这已经是骇人的高度了。一年多前,弈诗兄就是在这里与寻月的父亲一起坠落下去。在那之前,有邻居听见了他们在吵架,这些事情都在报纸上不起眼的角落里。

“弈诗,这里发生了什么?”

我在思考,如果我知道了真相,我能改变什么?能挽回寻月与怜诗的关系?

我把路上买的花放在了楼梯的扶手上。

“哎呀……那束花……你是二阶堂先生的朋友吗?”

我听见有人对我说话,于是转过身来,一位中年女子站在眼前。

“那件事情也是非同小可啊,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家去了哪里。”她自己开口,讲二阶堂家的事情。

“搬家了?”

“对呀,现在他们家应该就只剩下女儿一个人了吧……够可怜的。”

“您是这里的居民?”

“是呀。”

“那您知道一年多前,这里发生了什么吗?”

“传闻很多,各式各样,真实的情况我也不清楚。我只知道,先是很大的吼叫声,然后响起了‘咚’的一声。我吓了一跳,跑出来一看,就在你现在站的位置,二阶堂先生的女儿蹲在这里,抱着头,放声痛哭。真是,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可怜。”

“唉……”

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,但好像又仍然一无所知。我现在开始对我的一无所知感到焦急。

电话突然响起,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不由得吓了一跳:是怜诗。她可是好久都没联系过我了。看到我的电话响了,那位中年妇女也快步地离开了,于是我把电话接了起来。

“喂?”

“……”

“怜诗,怎么了?”

“……”

有意思,她打来电话,却又不说话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终于开口说话了,但却是一句唐突的道歉。

“为何道歉?”

“知行前辈……求你不要讨厌我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都不知道她在说哪件事。

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……是我太任性了吗?”她自顾自地说着:“我只是,想要寻找我的归宿,我的去处而已。”

她这样自言自语,我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。

“我要挂了……再说下去,知行前辈会更讨厌我的……“

在一阵抽泣之后,她挂掉了电话。

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我完全没有头绪。而且成志他又干什么去了?前几天不还是张口闭口说“最先为怜诗着想”,现在人又不见了。不过,就算把责任都推给他,也无济于事。

……

次日,我为了整理心情,就提早去了拍摄场地。正想要拿出摄像机调试,传来了一阵脚步声,我抬起头,竟然是小林成志。他怎么知道这里的?我记得我没和他说过具体的地点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他先开口了。

“你应该不知道这个地方才对。”

“海未姐姐告诉我的。”

“海未姐姐?”不对吧,海未姐姐难道不知道我们俩已经闹翻了?“总之,你有什么事?”

他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我还是来劝说你,立刻停止拍摄。”

我笑了:“乐死我了,事到如今你还在这么说啊?”

“不论到何时,我都会这样说的。”

“你这顽固的人啊……拍摄已经开始了哦。”

“所以我才更要说。在我看来,我不明白你为何一直如此坦然。”

“你大可以把话再说明白些。”

“你最近见过怜诗吗?”

我就知道一定是怜诗的事情,能让成志这样发牢骚的,也就只有这个而已。

“没见过,但是昨天打了电话。”

“她现在彻底回到了以前那种无精打采的模样了。我不忍心看她这样。”

他的说辞我已经听腻了,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不还是这一套?

“你想说,这都是我的错?”

“这不是明摆着的吗?我只要一想到怜诗变回了那个时候的样子……”

“啊对对对,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,我也不想发生那种事,我也希望她能充满活力,开开心心的。但是你要知道,生活不会迁就任何一个人的,怜诗她必须自己面对。就像是寻月在面对千夫所指时,也坦然面对那样。”

“你就不怕,她坚持不过来吗?”

到头来,我们的争论没有任何实质进展,还是在原地打转。

“一年前,我们不是约定过吗?我们要保护怜诗,再也不能让她那样了。”

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人,我说话也就不客气了:“我没忘,但是正如怜诗不能一个劲地依赖你我二人一样,你也不能一个劲地依赖我,如果你有办法,不妨亲自去做,不要把义务都给我一个人承担。你要是真有那个时间,一次一次地来向我汇报情况,不如多去陪陪她。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天是容易的,我们都有各自的事业,谁能陪她一辈子呢?”

“可……可是,她……她喜欢的是你啊!”

“因为她喜欢我,所以我就应该喜欢她,然后你就可以从关系中解脱了?好一出金蝉脱壳啊,成志,你书都读哪去了?”

“但是!对于怜诗来说,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赖啊!”

“如果你事到如今还是如此固执,我只能说,我没这个资格。她的困境,还得她自己面对。”

我刚一说完,成志就朝我面前迈出了一步:

“你这混蛋!”

我的脸上遭到一记迟缓的打击,脚下趔趄一步,向后跌倒下去。我抬起头来看着他,如果有第三个人来记录我此时的表情,那么一定是“目瞪口呆”。我竟然被这个娘娘腔的男人打了?

还不等我还手,他又上前揪住我的领口:“你竟然能满不在乎地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!”

我彻底地被激怒了:“你他妈的,有什么资格说教我?你又何时想要负过责任。”

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“住手”,但我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。成志的鼻梁挨了一记重击,鼻血飞溅到墙壁上。扭头再看,一脸苍白的寻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。

“别这样,别这样。”她的声音在颤抖,她搂住自己的身体,原地缩成了一个球,蹲在了地面上。她的样子很奇怪,不像是平常的她,她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。

我不管地上的成志,他是个男人,被打得流鼻血也应该扛着。我跑到了寻月的身边:“喂!寻月!”
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不要做这种事!”

“你没事吧?”

我正想要用手去碰她,但她却像是触电了一般,眼睛瞪得好大:

“别碰我!别碰我!”并且,她挥舞着自己的手,像是要打什么东西一样,那一瞬间,她的手中好像飞出了什么东西。我回头一看,是一条项链。寻月还是很害怕地缩在原地,全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不见了。

而另外一边,被打得流鼻血的成志似乎脑子终于正常了,他还算是勇敢地爬了起来:“行吧……行吧……我本来是不想打你的……”

“你他妈还是闭嘴吧!但凡你能多像个男人一点,怜诗的事情都不会搞成这样。算了吧,爱咋咋地吧,你现在立刻给我滚。”

他自知理亏,但又有些不服:“你变了,成志,你变了。”

他走后,我捡起了从寻月手中甩出的项链,回到她的身边看她的状态。

“寻月,你好些了吗?”

她的呼吸已经逐渐平静下来,于是我把项链递到她面前。脸色依旧泛青的她接了过来,缓慢地站起:“我好了,我没事,不用担心。”

远处也有熟人的声音传来:“知行君!知行君!”海未姐姐带着些许慌乱的表情出现了:“我刚刚在楼下看到成志了……哇,你这脸是怎么回事?”

我摸了一下我的脸:好像嘴角被打破了,流了一些血。

“唉……我把这个地方告诉他,本来不是让他来打架的……”

“算了吧算了吧,已经结束了。”

“先不说这些了,先看看摄像机坏了没有。”

寻月一说我才想起来,刚刚挨揍的时候,手里的摄像机飞了出去。我从地面上捡起摄像机,看到液晶屏幕上的裂痕,我感到一丝不妙,再推了一下开关……没有反应……

“可恶!小林成志!赔我!这个好贵好贵了!”

“……那……我先回去了……”不知何时,寻月已经退到了楼梯口。

“寻月?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?”海未姐姐问道。

“现在拍不成了不是吗。”她缓步下楼,步伐不稳:“改日再见吧。”冷淡地说完之后,她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“那个……到底怎么了?”现在就剩下我和海未姐姐二人。

“我怎么知道怎么了……你为什么告诉他咱们在这里拍摄?”

“因为我想让他来找你承认错误来着。”

“错误?承认什么错误?承认他早就应该打我却没有打我的错误吗?”

海未姐姐也尴尬地捋了捋头发:“我的错,我被他耍了。”

今日如此,明日又当如何?我其实更担心寻月的状态,但是想起她刚刚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,我有有些犹豫。原本进展顺利的工作,就这样突然搁浅了……

……

回到家中,我洗了个热水澡,看到了被放在房间角落里的,不久之前从跳蚤市场里收购到的“额外收获”。我拿出一盘录像带,里面录制着多年……至少十年以前的电视剧。之所以要收这录像带,是因为剧中的演员引起了我的注意:演员表上,一个叫成步堂怜诗的名字赫然在列。启动我古老的放映机,前后快进,果然看到一个暗红色头发的小女孩,天真浪漫地表演着。

“她以前当过儿童演员啊……”我自言自语着,我还对此完全一无所知,索性就在放映机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。我看着屏幕里的她,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好像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曾见过某物,和屏幕中的她有共同点。

年幼的怜诗即便被成年演员围在中间,也丝毫看不出紧张。她的小手无意间弹了一下胸前的项链,项链在不清楚的屏幕上闪着白色的光,勉强能看出一个贝壳的形状。我今天似乎确实见到过与这个一模一样的东西……

对的,在寻月手上。

这是怎么回事?这是巧合而已?我好像没有听弈诗兄说过,关于怜诗和寻月以及项链的事情……啊不对,我想起来了,弈诗兄好像跟我说过,在海边捡贝壳的事情。不过时间好像对不上,捡贝壳大概是两三年前的事情,但是剧中的怜诗看起来也就五六岁。

那么最合理的推断就是:这两条项链不是同一条,寻月手里那条是从弈诗兄手里拿到的。归根结底,还是寻月与弈诗关系之谜。在我不知道的地方,肯定发生了什么,但我完全不知道线索。必须考虑的事情堆积如山,好像我的脑子是一个单核单线程的CPU,不能同时做多件事,否则就要死机……怜诗、成志、观笑、寻月……他们的脸在我的脑海中一次一次地闪过……

如果要问“爱人死去后,活下来的人是什么心情”,本应该去问凛小姐。如果是凛小姐,她会如何回答呢?

“所谓死别,不是结束,而是停止。”她回答过的。时间被按了停止键的人,感情会处于无法了结的状态。回忆被逐渐美化,逐渐陷入“死人不可战胜”的循环。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(第一人称:二阶堂寻月)

“玄夫,借我点钱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虽然一见面就开口借钱很是不礼貌,但是我很急。

“借我一个买摄像机的钱。”

“你们的拍摄出现问题了吗?”

“是啊,摄像机坏了。”

玄夫听了之后,大方地答应借给我5万J元:“应该够了吧,你要是不懂行的话,我明天带你去。”

于是,我和玄夫各出了5万J元,买下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摄像机。虽说我的储蓄就此大出血了一波,但是只要拍摄能重新开始,这点付出算得了啥?我想要告诉知行君摄像机已经买好的消息,但是他就是不接电话,不知道干什么去了。我去行知社办公室抓他,扑了个空,不过倒是抓到了海未小姐。

“她是不是因为遭受了太多的打击,心情有些低落了?”我问海未小姐。

“我看有可能,知行君的遭遇也算是够写部小说了。”

“我很担心他出事。”

“应该不会吧。”

“说实话,有点想去他家里看看。”

“你担心他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海未小姐的笑容突然变得意味深长:“他一直消沉下去也是难办的事。”

“再说了,好不容易到手了新的摄像机。”

“特意买个新的,你还真是有斗志。”

“海未小姐,你可别告诉他这是我花钱买的,我可不想欠人情。”

“寻月,蛮可爱的嘛。”海未小姐终于摸了摸我的头:“你是个容易读懂的人,比我们家里那位要好得多了。寻月啊,你不会是喜欢上知行君了吧?”

不行不行,这个可绝对不行。

但是,我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那一段……黑暗中的一个小时?

“诶?诶?诶?寻月,你怎么突然哭起来了!”

我?我哭了吗?

用手摸了摸眼睛,真的,眼泪流出来了。我既不悲伤,也不痛苦,但眼泪还是流淌着。

“你已经喜欢到……想哭的程度了?”

我急忙擦去眼泪……我是早晚要消失的人。都是因为我,知行君的世界四分五裂了。

“我不喜欢他。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。”

……

辞别了海未小姐,我来到了知行君的新家门前。深呼吸一次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我不想等待,因此不耐烦地来了。

“你一个人行吗?”带路的玄夫问道。

“只是说几句话而已,保持简单就行。”

我前去敲门,他当然在家里。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表情就像苦瓜一样难看。

“知行君,前几天的事情,你别在意。”

他果然傻乎乎地问道:“你说的是哪件事?”很好,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。

“哦哦哦,那太好了,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什么事情,那样最好。”

我想让他忘记的,是我看见他和小林君在打架时害怕的样子。

我环视了一下房间,发现他的电脑上正在放映着我们前几天拍摄的画面。

“你在剪辑吗?”

“不,其实……”

他话说到一半,突然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,像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差点说漏了。

“其实?”

面对我的追问,他索性直接关掉了电脑。我还是直入正题吧。

“你等会儿哈。”这次我可是有好好地把新买的摄像机连带着包装盒一起装进了包里,总不可能再忘带了吧。

“你瞧!这个!”我将新买的摄像机递了过去:“你的摄像机坏了不是吗?我找我的好朋友借了一个。”

他接过包装盒打量了一下:“全新的?标签都没撕。”

“是这样吗?那不是挺好?我都没注意这是新的。总之这个现在归我们使用了,明天咱们就可以继续拍摄了。”

“啊,啊,谢谢。”他嘴上说着谢谢,但是仍然看不出高兴。

“你这是怎么了?怎么一点精神都没?现在咱们有了新摄像机,拍摄可以继续了,你高兴点嘛!”

“我没事。”他突然半握着拳头放在胸前,我还没见过他做出这样的身体姿态呢。

“前几天你还干劲满满呢……这样松懈下去可不行。弈诗君还总夸你是个认真专注的人呢。

“咱也别总拿弈诗当例子了!”

他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调,似乎有些不满的情绪。

“我发现一个问题,那就是只要稍有那么一点事情,你就会把弈诗搬出来,说什么‘弈诗君要什么什么’、‘为了弈诗君什么什么’,你到底是他什么人啊?”

他的表情现在已经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,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。

“你们两个之前,该不会是情侣关系吧?”

“我说,故去之人的事情,没有这样倒旧账的必要吧?很久以前就有人这样对我说三道四了,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妄加揣测。”

我感到有些悔恨……不对,更像是“愤怒”……一直以来,我就遭受这种污名:“我也来反问反问你好了,你和怜诗连吻都接过了吧?你是怎么看待她的?就是当做玩玩而已?我们女人就是你们的玩物吗?然后事后还要被评头论足?稍有亲近的关系就要往那方面想?”

“停停停,这可是误会。”他否定得倒是很坚决。

“那你说说,我误会什么了?”

“当时是怜诗她强行的。”

“事到如今,你想把错都推给怜诗吗?”

“你真的理解错了!我现在对任何人都没有那种感情的!我现在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事情。”

听到这样的回答,我愣了一下,不知道是觉得开心还是觉得失望,逻辑突然卡壳了:怎么感觉他的话里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?

“行了行了,”她突然用手按住我的肩膀:“别想那些其他的事情了,干正事,干正事。”

我灵魂中的某条反射链被唤醒,肩膀上的压力很快就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。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感袭来时,视野也染成一片血红。

“啊……不要……”恐惧笼罩了我,我不想回忆起的往事,从我的记忆中苏醒,逐渐将我的大脑侵蚀。
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对不起,原谅我吧……”
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我要说这样的话。

开门的声音响起,像是丧钟一样宣告了什么。

“不要啊!!!!!!求求你,停手吧,原谅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!别过来!放开我!不要啊!!!!!!”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(第一人称:大道寺知行)

咫尺之间,我看到她的目光十分呆滞,她如同拨浪鼓似得摇着自己的脑袋。不知不觉间,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,和之前那一次一样……她突然陷入了疯狂,原地挣扎着打击我的身体。她说让我放开她,但是我早就收回了手,她还是在对我拳打脚踢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,是我不好。”我只好选择道歉。我不知道她为何变得如此胆怯,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。失去理智的她看起来非常痛苦、可怜。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急性子吗?

“抱歉,抱歉。”我一遍又一遍地道歉。她疯狂不减,肘关节一次又一次地痛击我的脸。即便如此,我并不愿意离开。

或许在这段时间,我有不经意地伤害到她。我明明有好好在反省,告诉自己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。但我却反复做了相同的事。

“呼……哈……”

她的体能终于逐渐耗尽,渐渐不再动弹。精疲力竭的她,瘫坐在地上:“我懂了……我知道了……”她用手背擦掉眼泪,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:“抱歉……失态了……”她往门的方向走去。我不愿意强留她,便替她把门打开了。令我意外的是,门外也是个熟面孔:楠木玄夫先生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。

……

“你不觉得,《毁灭你的人》这部小说,是一部悲剧吗?”

看着寻月刚刚走过的门口,弈诗君的话突然被我想起。

“你说哪部小说?”

“引导男性走向灭亡的,命运中的女子。”

“嗯,是啊,对于那个男人来说,确实是个悲剧。”

“不,我是在说女性。”

“啊?为什么?灭亡的不是男性吗?”

“话虽如此。但女性被赋予某种职责,只能去扮演固定的角色,只能完成固定的任务。对吧,这是场悲剧。”

我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如果我可以说出问号的话,我会说出三个问号。

……

我又一次来到海边,明明距离上一次来没有过去多久,但我还是想来。看海,沐浴海风,闻闻潮水的气息,听听海浪的声音,心情终于轻松了少许。六月份已经来了,沙滩上散步的人多了起来。也许就是在这片沙滩上,寻月和弈诗相遇了,二者之间的关系,寻月还没告诉我。她若不说,我也无权过问。海未姐突然打来电话,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:

“喂!你不来拍摄,人跑哪里去了!”

我是故意逃跑出来看海的……不是看“海未”哦。

“好不容易寻月买来了摄像机……不是,借来了摄像机,导演不来,意义何在?”

“不好意思,今天休息一天吧。寻月呢?”

“在我身边,脾气很大哦。让她接电话吗?”

“不了,放过我吧。明天我会按时来的。”

……

我站在社团办公室门前,倒吸一口凉气。门内清楚地传出说话的声音,不知道寻月会不会因为我昨天的“翘班”而生气。希望海未姐姐能替我说几句话。

推开门的瞬间,我尽可能地掩饰我的慌张:“呦呵!我来了!”

寻月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。

“知行,你这是怎么了?”海未姐姐问道:“你兴致看来蛮好啊。”

我偷偷看了一眼寻月的脸色,她似乎有些不满。她“哼”了一声之后,就提着自己的包走了出去:“快点去场地吧。”

果然,她不理我了。

今天,对于寻月的个人拍摄,就要进入尾声了。

“我不想死……我应该活下去,这样才能让我想让他活着的人活着……我想看见那每个人的需求都得到满足、每个人的自由都得到实现的光景,到那时,每个人都作为‘人’而活着……生的勇气与死的勇气,到底哪一个比较难?”

这是她在这片场地的最后一段独角戏,我突然有些担心:难道说过几天之后,她就要从我眼前消失了吗?她的戏份已经所剩无几……

“卡!停一下!”

“嗯?怎么了?”

并不是因为她的表演出了问题……我强行找了个理由:“台词说得太快了些,再慢一点说,不要着急,把字说清楚。”

就这样,我又看了一遍她的身姿……我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?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保护我这种人?我还是去当一个刻在烈士纪念碑上的名字比较好吧?就算你叫我活下去,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!”

她的表演还是那么地专注……这就是“自己扮演自己”的好处吗?

“那么,我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。”拍完之后,寻月匆匆要走。

“等一下等一下!”

“怎么,还有事吗?”

我的大脑飞速运转,想要找一个挽留的借口。

“寻月,你不会想要让我们两个人把这么多东西搬回社团吧?”海未姐姐关键时刻出来救场了,她拍着小推车说道。

“是啊是啊,寻月的个人部分已经拍摄完毕了,我们该转移阵地了哦。”我急忙把话接上。

听到我们俩这么说,寻月自然不好意思走,于是顺从地被海未姐姐拉着,帮忙推小推车。

但是,当我们将小推车推到社团办公室门口时,我又该想出什么新的理由呢?

站在“行知社”的牌匾下,我说道:“寻月,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。”

“但是我没什么话可说。”她回避的情绪十分露骨。

“那,我自己说,你听着就行。”

“你说吧。”

我正要继续说下去,走廊里传来新的脚步声,我们三人都朝声音的方向望去。

“啊?”寻月最先发出了慌张的声音。

“诶?”海未姐姐的声音也稍显惊讶。

只有我没有出声,因为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,来者并非他人,而是怜诗。

“知行前辈,海未姐姐。”她向我们二人行礼:“你们辛苦了。”她的笑容很拼命,拼命想要吹走此时沉闷的气氛。

对此,我感到十分疑惑。

“正好人都在,前辈,我有几句话想说。”

“有话要说?”

“是,是非常重要的话。”

我偷看了一眼寻月的样子,寻月正看着别处,看来是不希望和怜诗对上眼神;我又偷看了一眼海未的样子,她则是面露忧虑。

“寻月,咱们去买点饮料啊什么的吧。”海未姐姐试图把寻月带走。

“啊好好好。”寻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拉着海未的手就要走。

“您二位就留在这里吧。”听见怜诗这么说,寻月吓得手都有些发抖:“二阶堂小姐,您就留在这里听我说吧。”

寻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,站在了海未姐姐身后。

怜诗慢慢抬起头,双眼注视我的眼睛。我不得不去看她……她的脖子上,似乎多了什么东西。

“我,喜欢知行前辈,请和我交往,拜托了。”

她没有哭,没有闹,没有喊,有的只有决心。

我的答案早已决定,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:“抱歉,你的心意让我很开心,但是,很抱歉。我现在,不喜欢任何女性。过去的事情,就让他过去,不过谁曾喜欢过我,我曾喜欢过谁,我喜欢的人喜欢谁,都不重要。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所以很抱歉,怜诗。”

说完,我有些担忧。怜诗会哭吗?怜诗会撒娇着说“我不要”吗?怜诗会锤着我的胸口说“真过分”吗?

“我知道了。”很意外的,她的表情很是坦然:“终于释怀了……知行前辈,加油啊。”

“啊……哦……”我还在揣测,怜诗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个人?

“以后,我还是会偶尔来玩的。那我今天先回去了。”她挥着手和我们说:“拜拜~”

看着她还不犹豫地转身而去,我的心被勒紧了。她从寻月的身前经过时,拉住了表情复杂的寻月,小声说了些什么。她会说些什么呢?不过寻月因为吃惊而瞪大眼睛死盯着怜诗的样子,我是看清了。

怜诗走远了,我迫不及待地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:“这是怎么回事?你们是不是谁背着我做了什么?”

海未一脸无辜地摊手:“我还被吓了一跳呢!”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(第一人称:二阶堂寻月)

“我到了。”

抓住知行“逃跑”的机会,我打通了那好不容易问到的电话号码。

“我不打算请你进门。”

我主动找上川岛观笑小姐的住处,突然拜访,恕我冒昧吧。

“没关系的,我们去楼下谈也可以。”

来到楼下,观笑小姐似乎无心与我纠缠:“有什么话就快说吧。”

“这么久了,你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过往?”

“寻月小姐你自己不也是对自己的过往闭口不谈吗?你这样怎么取得他人信任呢?”

“可是你只是这么说而已,却并不打算责备我,为什么呢?那一日的海边,你求我救救知行君,当时的你非常温柔,但是眼神里却又有一丝悲伤。”

“我说过了,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“观笑小姐,我不会强求你相信我。但是同时我也希望你,不要勉强自己。”

“我不是当时就猜到了吗……”按照约定,海未小姐按时将怜诗“抓了过来”:“怜诗妹妹,犯了错误,就要承认,你不应该让观笑姐姐替你背黑锅。”

“怜诗?还有海未姐……”观笑小姐的眼神终于动摇了一些。

“当初那一盘录像带,确实是我弄坏的。”怜诗小声说道,但是海未小姐却不是很满意:“怜诗,这是承认错误该有的态度吗?”

“对不起,那一盘录像带,确实是我弄坏的!”说罢,怜诗九十度鞠躬。

“你不是有意弄坏的吧?”我尽可能地向“善意”的方向发问,我希望怜诗不要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。

“我只是想知道,到底拍了些什么而已。当时我是想要放映出来看的……但是,我不会操作,就搞坏了……”

“我当时就是看出观笑想要背上黑锅,才赶快把你们拉了出来,直接说出了我的猜测……没想到还真猜对了。”海未小姐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,双手抱在胸前:“怜诗是个机械白痴,搞坏过不少东西,这一点我和观笑都心知肚明。”

“自从二阶堂小姐出现之后,我就一直心神不宁。”怜诗低着头,开始了脑中预想的独白:“对我来说,行知社和知行前辈就是我最后的归宿,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,前辈对我说‘你留下来也没关系’。但是自从二阶堂小姐出现了,知行前辈就埋头工作,和伙伴们的关系也疏远了。在这样下去,我的归宿就会消失,一想到这样我就好害怕……”

“你这不是挺诚实的嘛……这事也不怪你。”我很明白,造成这样的现状,错误在我。

“对不起……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
“诶?为什么这么说?”

“知行前辈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我了,比起我这种人,似乎是理想更加重要。”

“才不是这样呢……”

“就是这样的!”怜诗哭了出来:“哥哥也曾经如此,我对此比谁都清楚!过去,哥哥对我也是非常亲近的,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开始热衷于事业,变得不愿意搭理我了。他把我抛弃了……”

“不,不是这样的。”我很确信,并非如此。
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怜诗一副不信的样子。

“我当然知道了,因为弈诗君曾经告诉过我,为什么要投入那个事业。”

没想到时机是这样出现的,我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条一直带在身边的项链。怜诗看到我手上的东西,稍显惊讶:“这是?”

“北极贝壳做成的项链,我一直想给你,这是弈诗君寄存在我这里的。”

……

弈诗君奇迹般地在那片海滩上找到了一个北极贝壳,立刻就送到了一家饰品店去加工,但是奇迹刚一发生,他就离我们而去了,最终,是我将这条项链从饰品店取了回来。

在很久很久以前,我问过他:

“你找到贝壳之后要做什么呢?不会是自己戴吧?”

“我要把它送给我的妹妹。小时候,我也送过她一条北极贝的项链,她很喜欢那条项链,可惜几年前意外丢失了。”

“你不会是个妹控吧!”

“嗯,很有可能。”

“好家伙,一般人可不敢承认这一点。”

“不,我觉得的确是这样的。拥有理想,原本也是为了妹妹,为了她能过上比我更好的日子。她曾经还是个儿童演员,演技不错,很有才华,相貌又出众,可是现在这个世道,我怎么能放心她去走演艺事业呢?”

“果然是个妹控。”

“不过,我似乎被妹妹讨厌了呀。”

……

“怎么……是这样……”怜诗的表情可以用“懊悔”来形容:“我……我完全没有听哥哥提起过这些事情。”

“怜诗,你知道北极贝的传说吗?”

“守护它的主人?”

“是啊,你并非孤单一人哦。我们从事这一事业的也同样,一个人是不能完成我们的理想的。我们是种子,你们就是土地。”

这条项链,让我相信,只要理想能够延续,心愿定有实现之时。

“谁也没有抛弃你。”我解开项链的扣子,双手为怜诗戴上:“无论是弈诗君,还是观笑、成志、知行他们,还是海未姐姐等稍显疏远的人。”

“哥哥……哥哥是个大笨蛋!”她捂着眼睛,抽泣着:“这种朴素的项链,早就以及不流行了……呜呜呜……哥哥……哥哥!”

海未小姐递上了自己的手帕:“怜诗,归宿并非被寄予,也并非自己寻觅,而是一直在那里。”

怜诗接过了手帕,哭得泣不成声。她一遍一遍低声喊着“哥哥”。